《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修正案（草案二次审议稿）》正在向社会征求意见。关于《著作权法》修改的点点滴滴一直在引发法律及文化娱乐等内容行业的热议。草案中，关于法定侵权判赔额度从50万元提高到500万元，以及惩罚性赔偿制度的确认，是牵动著作权人心的一条修改内容，因为它可能会为著作权人维权带来更强有力的制度支持。从长远来看，高判赔额的威慑，对于震慑盗版行为、净化版权市场，也将具有深远的意义。
由江苏省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日前一审宣判的“动画形象小黄人著作权侵权案”，最终作出了510万元的高额判赔。法院在论及作出高判赔额的理由时，不但将同类产品的许可使用费作为判赔依据，而且还适用了惩罚性赔偿制度。因此，本案仿佛是新修订的《著作权法》正式实施前的一次预演，为广大著作权人打了一针振奋剂。
提高判赔额 让侵权者付出沉重代价
实际上，《著作权法》提高侵权判赔额，也是当下强化知识产权保护的大势所趋。2018年，中共中央办公厅、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《关于加强知识产权审判领域改革创新若干问题的意见》，其中明确要求“加大知识产权侵权违法行为惩治力度，降低维权成本。对于具有重复侵权、恶意侵权以及其他严重侵权情节的，依法加大赔偿力度，提高赔偿数额，由败诉方承担维权成本，让侵权者付出沉重代价，有效遏制和威慑侵犯知识产权行为”。而同为知识产权法律体系内的《商标法》和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，已将法定判赔额提高至500万元。7月3日公布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修正案（草案二次审议稿）》也将判赔额从100万元提升至500万元。
由此可见，《著作权法》关于判赔额度及惩罚性赔偿的规定，是国家加强知识产权司法保护、提高侵权成本的总体制度规划中必不可少的步骤之一，也是国家知识产权战略的核心体现。
“小黄人”案为何能判那么高
“小黄人”是美国环球影片公司出品的动画系列电影《神偷奶爸》中的经典动画形象。在本案中，被告千尺雪、旺仔饮料等公司，未经原告环球公司许可，生产并销售印有小黄人形象的饮品，并通过全国展销会和食品招商网站，对于该饮品进行大规模的推广销售。因此被环球公司诉至法院，要求停止侵权，并主张510万元的损害赔偿。
按照现行《著作权法》规定，确定侵犯著作权行为的判赔金额，需要按顺序考虑如下三个因素：首先是著作权人被侵权的实际损失；其次是侵权人的违法所得；最后，如果前两者均难以证明，则由法院根据侵权情节，在法定赔偿限额（50万元）之下酌定判决。
对于著作权这种无形财产而言，要证明实际损失是非常困难的；而侵权人因为侵权的获益金额，作为维权者来说也很难获知或证明。这造成的现实情况就是，法院一般会倾向于在50万元的法定限额之内，随机确定一个金额作为最终赔偿额。这种司法现状，极大地降低了侵权者的侵权成本，导致被侵权的著作权人在经历漫长的诉讼流程后，最终获得的赔偿金额可能还无法涵盖高额的律师费用等维权成本。
草案将法定判赔限额从50万元大幅提高到500万元，即是为了打破前述权利保护的困境。
此外，为了便于前述“实际损失”和“违法所得”因素的量化，同时为了惩罚恶意侵权，修订草案中还专门增加了一条：“权利人的实际损失或者侵权人的违法所得难以计算的，可以参照该权利许可使用费的倍数给予赔偿。对故意侵犯著作权或者与著作权有关的权利，情节严重的，可以在按照上述方法确定数额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给予赔偿。”
而在“小黄人”案中，一审法院在计算赔偿金额时正是采取了前述规定的思路：将原告环球公司的实际损失，参考了环球公司在其他类似产品授权许可协议中的许可费标准；同时，考虑到被告“量大范围广”的侵权情节和“恶意侵权”的主观故意，最终确定了二倍的惩罚性赔偿结果。
虽然《著作权法》依旧在修订之中，但该案一审法院却利用其背后的法理，全额支持了原告主张的判赔金额。对向来处于弱势地位的维权者来说，这无疑是一个让人振奋的结果。
从个别到普遍 才能迎来行业春天
近年来，著作权领域的高判赔额案件在逐步增多。像与“小黄人”案非常相似的“迪士尼公司和皮克斯公司起诉国产动画电影《汽车人总动员》侵犯著作权及不正当竞争案”，法院超越法定赔偿数额，最终判决135万元；而在央视起诉暴风影音公司体育赛事节目转播侵权案等，二审法院更是改变一审的判决结果，全额支持了原告400万元的判赔请求。
但是，诸如此类高判赔额案件毕竟还是少数，而且很多时候还取决于维权者的举证能力，如原告无任何证据，法院即便想支持也是“无米下炊”。
希望草案正式通过后，在法律制度的支持下，维权者能够更加有效地保护自己的著作权，而有恃无恐的侵权行为能够得到遏制。相信著作权人也必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。
（作者系北京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）